Franz Kafka 在被稱作人生的夢中所畫的畫
與他度過了幾個凌晨, 通過來自於他的日記與信件。他的作品,即他。也許創作者總分為兩種,用自己創作的,或是自己來創作。他屬於前者,但不是沒有矛盾。
公元1912年5月4日
我頭腦中有個廣闊的世界。但是如何解放它,而又不至於粉身碎骨呢?寧可粉身碎骨一千次,也強於將它留在或埋葬在我心中。我就是為這個而生存在世上的,我對此完全明白。
我相信沒有靈魂也可以產生話語,話語已經跌下神壇。祂說有了光,便有了光。然而現在,祂在黃昏,話語是祂身上的餘暉。但我不相信沒有靈魂的話語,可以使我們感動。因為我看到這些百年前的句子,心中仍舊顫慄。這份顫慄從一百年前傳遞到這裡,它們不只是話語,而是在傳遞一個靈魂的信息。有人真的這麼欲生欲死在苦悶中掙扎,這些與距離無關,與時間無關,百年前日日在他身邊的人不一定看得見,百年間偶爾碰巧經過的他的人,卻可能在一瞥中看到全部。可以搬出難看的科學,從大腦的構造如何形成共感腦迴路來赤裸解釋。但是,這不美。所以我選擇我看到的不是神經元,而是靈魂的信息。這是除了我以外,任何他者不能否認的,個人的現實。在十四歲的時候,從他的城堡走了一圈,感受到無以名狀的壓抑。十幾年後的現在,即使我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得以明狀,但是留下的還是壓抑。
永恆可不是時間的靜止。
確實,永恆與其說是靜止,不如說更接近重複。某個範式不斷不斷重複。是的,你可能不會發現,如果你不明白範式為何。卡夫卡明白,並且承擔了責任,並且使用了與此相應的權利。他明白,
我與生俱來擁有的僅僅是人類普遍的弱點。我利用這種弱點(從這一點上說,那是一股巨大的能量)將我的時代的中近乎所有消極的東西吸近了我的身體中。我從未與與其鬥爭過,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我倒是有資格代表它。
這是一個先決條件,他說,因為他不需要將雙手,不需要用他所擁有的全部力量同絕望鬥爭。因此,他可以在廢墟中紀錄,畢竟他之所見異於並多餘其他人。早已在有生之年失去活的貪念,而同時靈魂是幸存者。如果說每個作家都有一個假設,此假設在這個世界找不到任何可以證明的證據,而只有他可以證明,通過實踐的證明,通過他的人生證明,這個過程大概是真正的創造。
在有生之年,失去活著的貪戀,也許這裡需要一些巧合,讓他覺得被這個世界拋棄,通過誤會或是什麼。很難說這是很幸運的事情,但也很難說這不幸福。畢竟在這被拋棄的狀態裡,主動接受了這可怕的一切,也就並且被拋棄,而只是一種狀態。一種跳出的,觀察事實的態度,不用生,也不用殺死誰。在字與字的空隙中,躊躇。
彷彿我的生活明天才開始。
但生的本能,也許並不會完全放任他放棄,所有都有代價,對於他也許是過早開始對來生的貪戀。不斷地,圍繞著舒適感周圍,對於平庸的恐懼。
我自身派出了復仇者,右-手-不-知-道-左-手-在-幹-什-麼
原來是復仇者啊,敘事進行到這裡,突然明白那時候,把左邊大眼的食物,推給右邊大牙,他們都不開心的理由了,他們意識到對方存在,這一剎那產生的對立關係,導致他們都不想獨自承受外界的異質物,因此開始推推搡搡。
夢醒了。我還在貪戀著生。下次再見。